要不是因为要排练节目，我还不知道，蔡马中竟然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主席。

这黑不溜秋的。我斜着眼看着他，一脸的不相信。

学生会主席的选拔，不会是比谁黑吗？

作为学生会主席，马中说，晚自习的时候可以带我们去艺术部排练。

艺术部哦！我们一听到艺术部三个字，马上精神抖擞。

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很多跳舞漂亮女同学呢？

我们学校是德智体全方位发展的学校，中考就有招体育特长生和艺术特长生。所以有很多特招的会跳舞的、会弹钢琴的等等的漂亮女孩子。

周二晚上，马中提着一台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录音机，带着我们兴致冲冲地来到艺术部。

“木水？”一走进艺术部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。

我擦，还真有漂亮女同学！还是一个我认识的漂亮女同学！

是唐诗。

唐诗跟几个女孩子正在艺术部的舞蹈室里面，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。

“你们，在这里干嘛？”我睁大眼睛。

“我们来排练军训的节目。你们呢？”唐诗说。

“我们……”不知道该说啥好。

我其实是不想让她们知道我也要在军训的晚会上表演节目，可以的话，我希望让她们大吃一惊，刮目相看。

我回头看了一眼，只见陈柯君和李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唐诗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。

蔡马中跑不见了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他已经跑到对面，跟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聊天，看来是认识。

“木水？”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。

一听，我眼睛一亮，是莫琳琳。

我回过头，只见她提着个塑料袋，袋里装着几瓶水，刚走进艺术部。

看来是买水去了。

“你也要排练？”我睁大眼睛。

“她们在跳舞，我过来看看。”莫琳琳“嘿嘿”一笑，“这是你同学？你们过来干嘛？”

陈柯君和李强马上凑上来，拼命地点头。我看到他们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。

“你不跳吗？”我有点失望。

“我又不会跳舞。”莫琳琳把水放在长椅上，说，“但唐诗跳的好厉害的。”

唐诗竟然会跳舞！之前一直都不知道。我感觉自己的两眼在放着奥特曼的射线。怪不得身材那么好！

“你过来干嘛？”莫琳琳又问。

“我……”我有点支支吾吾。一旁的唐诗突然哈哈笑：“你不会也要表演吧？”

那表情？带着一点鄙视、一点嘲笑、一点好玩、一点……

“真的？”莫琳琳笑了。

我不知道说什么好。这时候，马中突然回过头，跟我们说：“我们到隔壁的钢琴房吧！那里没人。”

……

走进钢琴房，我们关上门。

“谁来着？”我问马中。那个白白净净的女同学。

“5班的白雪，她是我们艺术部的部长。”马中说。

真是人如其名，她的皮肤就跟雪一样白。她爸妈真会起名字。

其实我这么大个人了，还没见过真的雪。

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片作文，题目是，你的梦想是什么？

我的主题是：震南下雪了。

语文老师给了我18分。

语文老师说不符合事实，震南是不可能会下雪的。

这可是梦想啊！梦想你知道吗？我反驳他：“那到了下个冰河世纪，全世界都下雪了，震南不就下雪了？”他张张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看着他的囧相，我洋洋得意。没话说了吧！哑口无言了吧！无言以对了吧！

后来……

我被他带着，一个班一个班地走。每到一个班，就上去讲台说一声：“啊！震南是永远不会下雪的！”

真是人生耻辱。

“为什么你们都认识那么多漂亮的女同学？”陈柯君朝我们翻着白眼，一脸不服气：“为什么我就认识不了，是我不配吗？”

“单纯看长相，你确实不配。”马中哈哈大笑。

马上的，我们开始排练了。

其实就是凑在一起唱歌。

按照马中分好的段，我们首先唱了一遍，用马中带来的录音机录了下来，看看效果。

然后，我就想死了！这明明就是一群鸭子在唱歌！

十多年了！十多年了！我从来没有对自己唱歌这件事情产生一丝怀疑。

我曾经以为，我跟陈奕迅之间，只是一个调音器的距离。

然而，一切的幻想，在这一天，破灭了！当你发现，你的嗓音竟然跟关晓佳差不多的时候，你一定会宁愿去死。

那可是关晓佳的嗓音啊！

我们面面相觑。

“不对啊！跟我在洗澡的时候唱的完全不一样啊！”李强紧紧皱着眉。

看来在洗澡的时候唱歌，是大家每个人最大的人生爱好之一。

我们又听了两次，实在是没耳听！没耳听啊！要不是现场录的，我还以为是四个关晓佳在唱歌！

坏了！我开始心虚了。

“这样子会死了！还没上台，就被人用绿豆饼砸死了！”我跟马中说，要打退堂鼓了：“会回不了家的。”

“怎么可能！我觉得唱得还可以啊！”马中有点着急，安慰我：“多练几次就好了。”

就这？唱得还可以？

“这好像不是练的问题，感觉练多少次也没用啊！”我更着急。一想到在那么多人面前，学鸭子唱歌，我后背就发凉。

“这就是录音机录出来的，声效不是很好。”马中继续安慰我，“有麦，就不一样了。”

“是吗？”我半信半疑。

“素！”陈柯君一拍手，“我唱K其实是很好听的，但你看，这录的是个什么鬼？”陈柯君拍拍那录音机：“你这是中国第一代录音机吧？”

“好像也是，”李强也说：“我感觉这录音机录出来的声音，有点沙哑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我皱起眉。

马中一把把录音机扔到角落里，“绝对的。我们就别录了，好好练就行了。”

再练了几次，感觉确实慢慢变好了。

“难道真的是录音机的原因？”我开始有了点信心。

怎么说呢！多听几遍鸭子叫，你就习惯了。

中场休息的时候，我走出钢琴房，想偷偷去跟莫琳琳偶遇。

Oh Yeal！！！莫琳琳还在，她正坐在长椅上，看唐诗她们练舞。

我心潮澎湃，鼓起勇气，走了过去。

“你们练好啦？”莫琳琳见我走过来，问我。

“休息一下。”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坐到她的旁边。看她也没反对，呼！松了一口气。

“唱给我听听呗！”莫琳琳捂着嘴。

我去！我才不要。连忙转移话题。

“唐诗好厉害！”我感叹道。这可不是假话，看了唐诗她们跳舞，我越发没信心了。她们几个感觉好厉害的样子，跳的很是婀娜多姿，还会抱在一起一字马，转圈圈。

“是吧！”莫琳琳有些自豪，“她从小就开始练舞了。”

“怪不得。”

“每次她去学舞，我都会跟着她，在旁边看她跳。”莫琳琳说。

“那你为啥不跳？”

“感觉……”莫琳琳嘿嘿笑：“不喜欢跳。”她怔了怔，又说：“好难的！我吃不了苦。”

“就喜欢在旁边看别人跳？”我也笑了。

莫琳琳点点头。

过了一阵，只听莫琳琳轻声说：“还好有唐诗在。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。只见她怔怔地看着唐诗，就好像看情人一样。

那表情！那神态！满满的爱意嘛！

我心理开始疑惑了！她们……她们该不会是同性恋吧！我咽了下口水。这可难说，听说百合的都是漂亮的女孩子。

再偷偷看了一眼莫琳琳，她一直盯着唐诗，应该不会想到我这时候已经是思潮四涌了。都涌到太平洋去了。

伴随着音乐停下来，唐诗跳完一遍，朝我们走了过来。

我连忙站起身，“你们聊吧！我要进去了。”

“你真的要表演节目啊！”唐诗哈哈大笑。

真是的！又在笑我。我的脸有点发烫，急匆匆走进了钢琴房。

“要不我还是算了！”走进钢琴房，我跟马中说。

现在重新找人还来得及。

“你去看看5班的节目。”我说，那对我们是绝对的碾压。

“不行！”马中大声说，“千万不要管别人怎么样。我们是不同的风格，没法比较。”

是啊！一个是风，一个是疯，能比吗？我抓抓头，“你看看她们，跳的真的很好。”

“我们就是因为练得太少了，”马中说：“你看，咱们还有好多天呢！练好了，绝对会震惊整个学校的。”

陈柯君一听，在那里仰天长笑。

看着他们那样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。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打鼓，自己唱歌究竟怎么样？在钢琴房唱了几次，总是感觉像鸭子叫一样。但每次一走进冲凉房，打开花洒，就感觉陈奕迅附身了。

那晚练到很晚才回家，本来想趁机送莫琳琳回去的。但等我们走出去的时候，她们几个早就走了。

我有点失望！但又感觉松了一口气。

要是莫琳琳还在，你真的敢去跟她说要送她回家吗？

嘿嘿！我不知道。

之后两个晚自习，我们又好好练了一下。

周四晚上，我们正在唱歌。

突然，李强有了个主意：“我们要不要加点什么动作？”

陈柯君一拍手：“Michael Jackson。”

马中一拍手：“就太空步吧！”

我心里又在打鼓：“Michael Jackson好难吧！”

陈柯君哈哈一笑：“不难，你看我，就像滑冰一样。”然后，他就跳起了太空步。

这TM能叫太空步？

“学会了吗？”陈柯君一本正经地看着我。

我摇摇头。

“加！”马中又是一拍手，“我们就学太空步。”

不是吧！就这！你确定这个是太空步？

然后，我们练到了10点。

看着我们的太空步，真可怜！最后，马中很不情愿地决定取消了这个添加项。

我松了一口气。

“你们真是笨！这都学不会，多简单。”陈柯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，一个人在那里滑啊滑。

嘿嘿！看着他那骄傲放纵的样子。我很想跟他说，他的太空步，就像我们老家小渔村的渔鸭在海上捕鱼的样子。

差不多了，由于明天一大早上要出发去军训基地，我们决定今天就练到这里。

马中的意思是，在军训期间，我们晚上还可以继续练。

“你不知道，麦是有修音功能的。”见我好像还有点不自信，马中又开始循循诱导。

“真的？”我半信半疑。

“你去唱过K吧！”马中向我列了证据，“唱K的时候感觉还不错吧？”

听你这么一说，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。

“主要是熟络了，”马中又在讲道理：“对这首歌熟了呢，就能唱好听了。”

听他这么一说，再听我们这么一唱，好像还真是。

我开始有了点信心。真是阴功了！

那晚，休息的时候，陈柯君拿着只笔，一直在纸上滑来滑去。

“干嘛？”我问他。

“练签名呢！”陈柯君一本正经的，“我掐指那么一算，军训的最后一天，就是我们出名之日，到时候要给大家签名的。”

真的吗？

“鉴于5班的女孩子长得比较好看，我可以给她们提前签。”陈柯君点点头。

“哈哈哈！看来我要去各个班宣传一下！”李强把眼镜摘了下来，擦了擦。

我们开始臆想连篇。

天啊！我们就要成为偶像歌手了。

我回想起小学时候的小飞鹰乐队，刹那间心潮澎湃。小飞鹰虽然解散了，但我还在一直努力着。你们仨个大傻，看到了吗？

在我们的脑海中，未来，应该是这样子的！

那晚，经过我们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《All rise》之后，全校震惊，全国恐慌。

海边小城震州的震南实中有一支偶像男团，他们，人长的帅，唱歌又好听，他们英姿飒爽，乐于助人，玉树临风，温柔体贴，孝敬父母，尊重他人……

这些比传说还传说的事实，一下子传遍了全世界，也引发了后续一系列颠覆时代的大事件。

首先是这首歌的原唱——Blue，他们在听了我们这个版本的《All rise》后，羞愧难当，从此退出歌坛，长途跋涉来到中国找了个小山村，静静的当我们纯粹又忠实的歌迷。

其次，各种各样的电视台、媒体、公司都跑来找我们签约，为我们争地头破血流。无数长得又漂亮、身材又好看的女同学女明星女模特，公开发表声明说希望跟我们合作。

我们还震惊了诺贝尔奖委员会，他们为我们专门增设了诺贝尔音乐学奖，我们无可争议、连续87年获得该奖项。然后，像什么奥斯卡呀什么雨果奖啊什么土星奖啊紧跟潮流，纷纷为我们增设了相关奖项。

……

一件件，一桩桩，我的天啊！太美妙了！

“你们说，到时候要是张学友、周杰伦他们开演唱会，请我们去当嘉宾，我们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？”李强嘿嘿一笑。

“应该要看看日程吧！”我望着天花板上的电风扇：“还不一定有空！”